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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igu

我還是我自己,一直活在回憶里,那個天真的十七歲少年,懷念著那些年的天空...

Thursday, 28 January 2010

偶遇

2006年准备去广州念书前
以彷徨的幻想着即将只身在异乡的心情
随手写下了这篇初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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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 偶遇




Y
你曾经告诉我,偶然遇见已久未见却最思念的人,其实是一种痛。尤其是你遇见他而他却未看见你。
  现在,我终于明白了你那句话的意思了。
  看到你的那一瞬间,真的很痛、很痛,而我又心甘情愿地忍受这种痛,感激上天让我拥有这种痛。
  至少,我知道了我其实是还有感觉的,心并非完全麻木瘫痪。
  至少,我知道了我其实一直以来都未曾忘记过你。

  在那么一瞬,我确信看到了你俏丽的侧脸。依旧是那幅模样,一辈子都会铭刻在我心坎的模样。你徐徐从书店走出来,融入了人头攒动的徒步街。我只觉心中仿佛被未知物壅塞,热血冲上我的脑袋,又好象是血液仓皇地从脑袋枉下逃窜,以致我所有的思想都停顿了。
  霎时,我试图跑上前追上你,却似乎越追越远,就像儿时追月,永远都追不到。其实有时候我也想过,那时即使追上了你又能怎样,顶多只能淡淡地打声招呼说声:“哦,真巧,偶然在这儿遇见了你。”然后,彼此又会像两条开往不同目的地的船只,走着彼此不同的路,渐行渐远。
  我们毕竟属于不同的世界。我们已经离得好远好远了,一年多未见的彼此之间已然隔了一道厚厚的墙。
  时逢初春雪霁。我凝望着你渐次缩小模糊的背影,最终消失在汹涌的人海中。那一刹那,体内宛若有兽苏醒过来,狂抓我的五脏六腑,硬要扯断我痛的神经线。徒步街上的人群大多脚步匆忙,凝聚起来就像一条往前奔注流动的河流。我独自泅游在这条喧阗嚣闹却寂寞的河流里,漫无目的地随着波动的方向汩汩漂流,听凭寒冷凛冽的朔风迎面吹来,砭如我的骨髓,划破我的心。
  不知怎地,琮琤的河流把我的人带到了水秀湖边的校园,亦把我的思绪带到了一年前那个毕业的夏天,更正确地说应该是毕业前的校园生活。
  很难想象在这个由钢筋水泥所筑成的层峦叠嶂中会有那么一个湛蓝的湖泊,承载了这个都市的扰攘与湖边这条徒步街的熙攘,依旧静静地,出淤泥而不染。这湖或许已存在数百年了,但百年不变,与存在不到百年却破旧简陋的学校相比,高高数层楼的校园建筑群就好比已暮年,并且白发皤然的彪形跋扈汉。
  我和你一样,都是从那个遥远溽热的南方来到这里的。在另一个陌生的北方国度偶然遇见了同乡人,彼此确然会有一种朋友间的亲近感,纵使之前彼此完全是陌生的两个人。
  然后,我又踏上了那条堤,那条巍然横跨水秀湖的堤。想起了那个初秋,那棵入秋时却依然葳蕤葱绿的柳树。我们就在树下第一次偶然地相遇、相识与想知。这校园,这堤,这石桌石椅,这柳树,这与柳树对望的湖泊,见证了我们这些年来的几许。的确是仅仅的几许,课业上以及一些有关课外活动的几许。你说,你喜欢盛夏时堤旁两排柳树下的荫翳,喜欢看那纤细的柳树枝条垂挂下来,在潇风中婀娜多姿地款款摇曳。如今旧地重游,柳树依在,却只剩下孤零零的秃枝在寒风中颤栗,只觉郁闷与忧悒,不禁不胜唏嘘。我站在堤旁望着涟滟的湖光,只看到湖面倒映出我的失落与彷徨,却不见你以往那蕴藉的微笑。
  校园湖泊皆犹在,但总有一天会日渐模糊,最终成为空泛的回忆。关于你的回忆却似乎永远都空泛不了,反而愈加清晰。我想,其实这些日子以来我都在试图忘记你,试图忘记穿越岁月纠缠不清的记忆。每当清晨温熙的光影试探地开放在我的书桌之上,我总以为我终于成功地剥离了回忆。然而,一旦入夜,黑梦中我却再度与这些回忆挣扎对峙。
  如今,我却在稍微淡忘的时候不经意地来此搜寻记忆。其实这些回忆与记忆不曾消失,一直藏在我那广袤无垠的脑海深处一个小匣子里。现在无意地打开那个小匣子,回忆就如洪水决堤般涌上心头,我才蓦然惊觉我对过去的记忆,竟是如此令我吃惊的熟悉;而对你的思念,原来一直都像袅袅的轻烟不绝如缕。
  对了,不知经过一年多的淬砺后,你是否变了许多?
  我已经不清楚你的近况了,虽然我们都选择了继续留在这个并不值得留恋的城市。
  我倒是依旧没变,依旧没有勇气。勇气,早已在写那封信时耗尽了,已经再也没有勇气把信寄出去了。我一次次把这封信积压在抽屉底下,让各种纸张书本零乱地层层覆盖它。但我还是一次次不能自己地要翻捡出它,想寄给你,最终却还是再一次次地将之深埋在纸堆中。
  问君能有几多愁。如今的我已拒绝一切盛放、圆缺、聚散、喜悲,只剩下对你的思念。闲时我总会重温遇见你的那个初秋。假若当初遇见你,并不曾真正结识,而只是在堤上瞬间侧身以望,随后各自远走,也许结果就会不一样了吧。
  或许将来有一天过去的回忆真的会被岁月爝火烧成轻烟,越来越淡直到烟消云散。但也或许,在那之前,在那个很遥远很遥远又很寒冷的冬天,我会再次偶然遇见你。或许我会转过身,禁不住潸潸泪下,直到眼前一片空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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