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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igu

我還是我自己,一直活在回憶里,那個天真的十七歲少年,懷念著那些年的天空...

Friday, 29 January 2010

昔日明月只待夢中尋

2006年准备去广州念书前
以彷徨的幻想着即将只身在异乡的心情写下了《偶遇》
不过不大满意,就以《偶遇》为基础
写下了这篇完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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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 昔日明月只待梦中寻


  不期然地,我又做了同样的一个梦。
  我梦见我从黑暗中醒来。那是一个虚无的境界,眼前是一团混沌模糊的光,乍看似月,四周却依旧黑魆魆的。我感觉身子很轻,宛如处于无重状态,飘浮于空中,御黑暗而行。光仿佛有引力,把我吸向前方,光团渐次扩散,一晕一晖多刺的芒愈来愈大。四周已然亮得目眩,和之前的漆黑形成了霄壤之别。尔后又是一阵缥缈,一阵朦胧,一阵空濛,模糊中好象听到有声音说:“这,是曾经璀璨的明月……”
  然后,又是一阵模糊,各式各样如蜉蝣搬细小杂乱的画面向我袭来。这些零碎的片段无法连系起来,只是形成了无数的梦境。我梦见了以前某日下午和阿古一起爬过藩篱溜进村后的果园准备偷采果子时倏忽一声狂嗥,一只巨獒从荫翳的树影间跃出,追向死命奔逃的我们……又梦见了我独自在一间漆黑的太平间里一直凝视着祖母的遗体,祖母睁大的眼眸里倒映出一张发青的脸和颤抖的唇……梦见在广袤无际的大漠中策马奔向无边的暮霭,有时更是奔向大如夕阳的明月……梦见自己自己化为一颗流星慢慢地在殒落中燃烧消失贻尽……梦见了故园……然后,又梦见了你……
  每每此时我就会惊醒过来,背部汗湿涔涔。夏天的确是挺热的,热得令人无法入眠,即使入眠了在寝中也会汗下如雨。醒了,就不想再继续睡了,虽然有些倦意,反正失眠不再是我第一次。
  (呵,不知何时开始已经习惯夜生活了……)
  银月冉冉地从远处含黛的山坡后升起冷幽幽的月光从窗棂缝里溜了进来,落在了我的床边。应该是满月吧,月亮挺圆的,越爬越高,随时会滚到坡底微澜的湖里去似的。床前朦胧的月影随着月亮一点一点地移动着,好象一只会发光的虫儿在蠕动着。俄而月亮越来越高了,大半个头早已从窗台探了出来,透过窗格子间窥视我的房间。窗扇儿是阖着的,于是乎我起身上前把它打开了。更多月光照了进来。
  房内挺闷热的,我干脆出到房外不睡了。月很明,如昔,好久没有出现这样的明月了。盛夏了,春花已然枯萎凋谢,园中散置着深绿带褐的落叶。有时不经意一瞥,却发现某些未知名的花仍在阴暗的一偶盛开着,乍看还以为春天尚未过去。
  明月很静,暗夜也很静,而我几乎是清静的,像一棵老树不理会风声的清静。也许夜晚寂静了我才能找到自我吧。一个人的感觉是永远的安静,跟在梦里一样的静谧。我喜欢沉默幽静,在我难过的时候,在茫然的夜空下,在我麻木的瞬间。偶尔传来一声吱吱的蝉鸣,划破夜的阒寂,声音高亢而宏亮,但细细听去却有许多孤独和凄婉。
  这个夜晚,是我遗忘着世事的变幻,或是世事已经遗忘了我,或是我刻意让世事遗忘自己。我一直在学着如何遗忘。在他乡的这些日子以来我都在试图忘记你,试图忘记穿越岁月纠缠不清的回忆。每当明月清熙的光影试探地落在我的房内,我总以为我已经成功地剥离了回忆。然而,一旦入梦,黑暗中我却再度与这些回忆挣扎对峙,最终被这些梦无情地吞噬。
  (唉,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何时才能将一切忘记,何时才能插翅飞回南方的梓里?)
  我是夜中的天涯孤客,在这个异乡里,是属于孤独的夜的。异域的明月有时是挺美的,可终究只有我一个人看,只有我一个人咀嚼月下悲伤之后的落寞。昔日给我希望的明月已不在,如今那月只是映出我忧伤寂寞的脸庞和失去焦距的眼眸。是乡愁吧,还是因为你,我已经分不清了,也不愿去分清。我真想溶化在月的影子与空泛的回忆里,但一直以来我却非常谨慎地不让月光探进我的心坎,任由那些不堪回首的回忆深埋在内心深处无垠的黑暗中最不为人知的角落,却无意间酿成了思念。
  (真是矛盾啊……)
  四周万籁俱寂,沉默像一声清磬,摇曳着尾声,周围一切都在其中凝结了。我已静止在这黑夜中,心灵是属于这个黑夜的。平时我总爱把烦恼的事通通往心中的黑洞深处堆积,结果到了夜晚,这些恼事就像火山爆发或洪水决堤般一股脑儿涌出来,乱七八糟地在脑内纠结成梦。讽刺的是,也只有在梦中,我才能忘却烦恼,沉醉在梦中的虚幻。或许吧,只有在睡时,我的头脑才是清醒的,我会在梦里想起死去的爱情,在梦里尽情的啜泣,尽情地淌泪。
  (现实中的我是不会那么轻易地哭泣的啊……)
  前一阵子初至异地,我总是不敢单独面对陌生的黑夜、面对狂风咆哮中震颤的大地、面对消失的乡土味、面对没有你的背影的世界……偶尔夜晚禁不住潸潸泪下,泪下到一半时须臾之间又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落泪,然后有突有一种无法驾驭自己的恐怖感。
  恐怕我已然迷失了自己,一直在梦与现实中踯躅徘徊。幻梦与现实中到处都飘散着我飞絮般的思念。有时在夜中醒来时,我都分不清我是否依旧处在梦中还是回到了现实。我就这样一直在这分界线中迷迷散散,有时我甚至认为我得了幻觉,一切都是幻影与幻象。
  (我梦里那张忧悒的脸,究竟在何方呢?)
  在迷惘散失中我妄图一个能让飘泊的心灵歇息的地方。不知从几时开始,月下已成了我最好的归宿。以前我的心情总是随着月的圆缺盈亏而变化,然而现在陌生的浩月于我却是那么的生疏,心并没有因为月的皎洁而明亮。

  或许吧,昔日明月已缥缈,终有一日必消逝。欲寻,只待梦中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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